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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七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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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七章

方至淮手下的力氣沒了分寸,李庭松感覺他就像是被一只獵豹咬住了肋間,他原本以為這次免不了吃一頓苦頭,沒想到方至淮只是看著他,沈默的站起來離開了。

他聽見屋外有嘈雜的聲音,卻懶得分神去考慮,疲倦地閉上眼睛,再醒來是被一陣窒息感憋醒的。

方至淮捧著他的腦袋,正在惡狠狠地吻他。

李庭松楞了一下,隨即用力咬了一口,瞬間血腥味在嘴裏蔓延,方至淮渾然不覺,李庭松伸手去推拒,卻摸到一手冰涼。

方至淮的頭發濕漉漉的,像是大汗淋漓以後又洗了澡,帶著一股沐浴露的香味。

李庭松這些天下來,太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了,見阻止不了,就淡漠地放下了手,等著方至淮“盡興離去”。

他暗自嘲弄,現在他就像是等著臨幸的一個寵物,和當年他看見的那個男模特,又有什麽不同呢?

起碼人家還能得到錢或者圈裏的資源,他卻什麽都沒有了,無法露面,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次走到公眾面前去。

他之前和方至淮虛與委蛇已經騙了他逃跑一次了,方至淮再也不會上第二次當了。

……

再次醒來天都黑透了,床頭的燈亮著,房間裏只有他自己的呼吸聲,除了渾身酸痛以外沒有其他不適,皮膚幹燥清爽,之前的黏膩都被洗得很幹凈。

李庭松睜眼看了一會天花板才準備坐起來,手腳一瞬間變得很輕松,頸間卻傳來金屬的冰涼。

他渾身忍不住開始顫抖,指尖不可置信地摸上去,他的脖子上帶著一個項圈,金屬皮扣正好卡著他的喉嚨,上邊掛著一個銀色的小鎖,晃動間像是一個漂亮的貓鈴鐺。

李庭松咬著牙,一步一步向著門口走去,他原本以為最遠只能走到臥室的門口,卻沒想到這一走直到站在房間的客廳裏,這才感覺到脖頸上的阻力,到了鏈條的極限了。

這個房間並不是很大,他這才能看見窗外,外邊一片漆黑,沒有燈光,沒有街道,他甚至有一種幻覺,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了他們這一個房間,而出門就是無邊無際的虛無。

李庭松覺得神經緊繃得發疼,只能順著墻邊去找燈的開關,整個屋裏只有臥室裏邊的一盞臺燈亮著,讓人恨不得跑回房間,縮到燈影下才能獲得一點安全感。

哢噠一聲打開燈,李庭松被光刺得睜不開眼睛,下意識踉蹌了一步,踩到了一塊軟軟的織物上。

他低頭看自己的腳下,是被撕的不像樣子的白西裝。

李庭松無意識地打了一個顫。

“你真的很美。”

李庭松猛地擡起頭,他這才發現屋裏居然有一張桌子,方至淮坐在桌子旁的沙發上,神色饜足。

“很漂亮不是嗎?我找了最好的材料給你打了項圈,它足以買下這裏最大的娛樂公司。”

方至淮聲音低沈,像是在誘因迷路的亡魂成為惡魔的食物,“這比那些所謂的獎項實際得多,為什麽不去享受你的幸運,沒有人比你更適合它。”

“……幸運?”李庭松楞楞地擡起頭,眼淚落下都恍然不覺。

“啊哈哈哈……哈哈……”他笑出了聲,“我原來一直是這麽走運的……”

方至淮看著他皺起眉,站起身走到臥室裏邊拿出了李庭松的拖鞋,低頭半跪在他的腿邊,給那雙白皙細膩的腳穿上。

他伸手去拉李庭松的手,幾乎沒用一點力氣就把人帶到了桌邊,李庭松看見桌上放著一沓文件。

最上邊一頁表頭寫著證明兩個字。

他忽然知道他為什麽能走出臥室了,就是為了看見這個文件。

茲證明李庭松因交通事故去世……親屬關系如下……我局已做現場勘察與調查……家屬對死因無異議……以上情況屬實,特此證明。

李庭松僵硬地伸出手,死亡證明的下邊是一些筆錄的證據,落款的名字李庭松看了許久才想起來,是除夕之前的司機小哥。

手表還是他在車裏拿出來的。

按照司機的說法,他沒在車裏跑下來,早就燒死在裏邊了。

汽油燃燒的味道,柏油馬路上所謂的車禍,原來是為了給他一個完美的“死因”。

李庭松機械的擡眸看方至淮,發現方至淮也正在看著他,幽幽的綠眸像是在觀察著他的反應。

“……給我解開……”李庭松想去扯頸間的項圈,卻怎麽也擡不起手,看著方至淮的臉逐漸模糊,像是整個世界都落入了深湖。

“放開我……放開我……放開我啊——”李庭松聲音啞得不成樣子,像是知道求助無門,他不再和方至淮對視,只是一門心思地撕扯脖子上的項圈。

方至淮站起身,輕而易舉地撈住他的上半身,將他固定成一個動彈不得的姿態。

他綠色的眼睛裏邊浮現不解,楞楞地揩掉李庭松的眼淚,問道:“你怎麽了?你的合同太麻煩了,這樣是最方便的。”

李庭松感覺一陣無法言語的無力,他像是溺水,四面八方的水向他擠壓過來,拼了命地奪走他的生機,對方還問他為什麽不懂得享受。

“我是個人啊……”他發出氣聲,荒誕到了極致他反而開始疑惑,聲音像是隔著一層障壁,他聽見自己問方至淮:“你知道我是個和你一樣的人嗎?”

方至淮楞了一下,小聲道:“你遠比我要重要的多。”

他看著李庭松失神的樣子,不解天真地問:“你也說過,你的命都是我的。我不要你的命,我只是要你永遠陪著我,不好嗎?”

李庭松怔怔的想了許久,才在記憶裏邊找到關於這句話。

他慢慢擡起頭,神情空蕩茫然。

他說過。

假使沒有遇見方至淮,他也許很早就真的死了。

他被方至淮搭救才活下來,是幸運。

李庭松不知道已經多久沒有過“幸運”了,可能是當時已經用盡了他的所有運氣,才讓他留了一口氣,茍延殘喘地活了下來。

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是白白得到的,他曾經短暫地覺得上天把方至淮送來他的身邊是一場盛大的眷顧。

其實也不過是天道輪回,把債主送到了負債人的身邊罷了。

也許有債主在其中施加了一點小小的手段才讓負債人償還債務,但這一點小小的算計,在他得到的好處相比,也沒有那麽卑鄙。

假如一開始方至淮就以報恩還債為目的要他放棄一切,他未必不會照做。

但是為什麽要接近他,騙他以為他們是真心相愛的戀人呢?

李庭松輕輕地松開抓著項圈的手,目光像是隔了一層灰色的霧,他慘笑著道:“對,你說得對。”

方至淮沒想到他都已經準備好應對一切突發狀況,李庭松就這樣輕飄飄地接受了。

像是逆風行走,本以為艱難的路突然為他打開了任意門,驚喜來得太突然,反而像是什麽不祥的征兆。

他直覺有什麽東西變了,而且他看不見摸不到,只能內心疑惑的憑著以往的慣性向下走去。

李庭松接受了脖子上的項圈,方至淮試探著放開他,他也只是低頭朝著臥室走去,鏈條沙沙地響在他的腳邊。

過了半晌,方至淮收起文件,回到臥室的時候看見李庭松窩在床上,清瘦的臉只露出一點側面,大部分都藏在被子裏,像是一個背著厚重的殼的蝸牛。

他繞到李庭松的背面爬上床,小心翼翼的把李庭松湯勺式圈進懷裏,他感覺到了懷裏的身軀變得僵硬,他頓了頓,低聲道:“吵醒你了?”

李庭松睜開眼,翻身面對著他,又垂眸抱住了他的腰,像是為了配合方至淮抱他的姿勢。

方至淮受寵若驚,幾乎是下意識的回抱過去,像是抱著什麽稀世珍寶。

懷裏的人呼吸輕輕打在方至淮的胸膛上,他激動的睡不著覺,但是又不敢動,心跳慌亂到他開始擔憂會不會吵到懷裏的愛人。

李庭松睜開眼,伸手摸了下去……

“你是想?”他擡起頭,聽著方至淮陡然變得混亂的呼吸,他頓了頓,淡聲道:“可以。”

方至淮就是心再大也感覺到了不對勁,他思索著不對勁的來源,硬忍著在李庭松的手中退了出來。

“你是在自暴自棄嗎?”他斟酌著語氣,在黑暗中摸李庭松的臉。

“自暴自棄?”李庭松喃喃一遍,疑問道:“是這樣讓你沒有征服感了嗎?不好玩了?”

方至淮一頭官司的否定:“不是,我和你不是玩。”

李庭松不置可否的“嗯”了一聲,似乎也並不糾結,既然方至淮沒有需要,他也就不用上趕著了。

方至淮等了許久都沒有下一句話,覺得喉嚨哽住,渾身不自在,更何況他是個男人,剛剛李庭松摸都摸了……

“庭松哥……”方至淮猶豫著要不要下床去洗冷水澡,小聲掙紮。

“其實你是想開了是不是?”

李庭松又睜開眼睛,想了半晌才聽明白他居然還在糾結之前的話,他在黑暗裏只能借著一點細微的光看見方至淮輕微泛著水光的眼睛。

他撩開睡衣下擺,露出一截白皙的腰在黑暗中幾乎散發著瑩潤的光芒……

“來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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